杨仓良老中医用毒药治疗恶性肿瘤医案四则

杨仓良老中医用毒药治疗恶性肿瘤医案四则

曹艳玲，蔡晶晶，杨佳睿，张鑫余   指导：杨仓良

宁夏秦杨中医医院，宁夏 银川750011

[关键词]恶性肿瘤；毒药；杨仓良   

杨仓良老师乃第六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师承指导老师，全国基层优秀名中医、宁夏“自治区名中医”称号获得者，宁夏秦杨中医医院主任医师。早年即崇仰《内》、《难》，深研仲景、华佗、从正之学。尤对中医毒邪学说及攻毒疗法有独到研究^[1]，以善用毒药治疗疑难病为见长，因学识渊博，医技精湛，临证每能救治沉厄痼疾于须臾，余有幸随师侍诊，特选录几则治癌案例，以饷读者。

1、小细胞肺癌案

郭某，男，70岁，宁夏贺兰县人，住院号17179-1，2020年2月20日初诊。

主诉：咳嗽、痰中带血3月余，加重1天。患者于3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咳嗽，痰中带少量鲜红色血丝，遂至当地县医院，诊断为肺炎，给予抗生素等药物(具体用药不详）治疗，症状未见缓解。2020年1月1日上述症状加重，痰中带血量增加，于宁夏某三甲医院就诊，行胸部CT示：1.双肺多发性肺大泡；2.左肺上叶支气管局部狭窄，周围见渗出液。3.左肺下叶炎症。4、左肺上叶及右肺中段陈旧性病变。又行支气管镜检查，活检示：（左舌叶）纤维粟性渗出物中可见散在异性细胞团伴坏死，细胞核大，渗染，结合免疫组化验结果，符合“小细胞癌”诊断标准，因不宜手术，建议化疗、放疗，患者及家属不愿接受，特来我院求助中医治疗，遂于2020年2月2日门诊以急性肺炎、肺细胞癌收住入院。邀杨仓良主任医师会诊，认为患者年纪较大且长期从事农村体力劳动，有40多年吸烟史及肺部陈旧性病变，因受烟毒邪长期刺激，加之陈旧性病变亦恶变，肺阴久伤易生内热，使毒邪侵袭娇脏导致炎症及癌变，(已愈合的肺部瘢痕病灶易恶变)，阴虚易生内热，热毒瘀痰互结，灼伤血络，故见痰中带血。舌红、苔黄腻、脉弦滑皆为湿热痰瘀毒壅盛之像。四诊合参，辨证为“毒损肺阴，阴虚内热”证。处方：泽漆21g，了哥王22g ， 仙鹤草25g ，连翘23g，生甘草30g ，知母26g ，白芍24g，白花蛇舌草28g，半枝莲27g，五剂，水煎600毫升，每日一剂，分早中晚三次，饭后温服，同时配散剂：蛤蚧2双，百部51g，山慈菇55g，蚤休53g，生甘草60g，桑黄56g ，猫爪草54g，生半夏58g，白芨57g，共研细末加工水蜜丸，每次6g，一日三次，用蜂蜜水冲服，同时加服云南白药，每次一克，一日三次，用温开水冲服。

二诊（ 2020年2 月 8日），患者自诉晨起咳嗽已减轻，痰中带血已减少，乏力亦好转，处方除百合21g易百部外，余不变，继服5剂。

三诊（2020年2月13日），患者自诉咳嗽已明显减轻，痰中带血明显减少，因医保费用限制要求患者出院，出院时尊上方原则，继续服药3个月，咳血全部消失。为巩固疗效，继续服药半年余，病情较为平稳，无反复。

按：杨老师将“恶性肿瘤”归为中医“毒邪致病”范畴。肺小细胞癌为临床较为常见的呼吸系统癌症，有死亡率高、病情发展快等特点。本病的发病多为久有宿疾或长期吸烟史，为烟毒或毒邪亢盛久之癌变，使癌毒损伤肺络所致“毒证”，故以毒攻毒、滋阴清肺为主要大法。选辛苦寒有毒的了哥王根以行清热解毒散结；辛苦微寒有毒之泽漆，长于行水消肿，化痰止咳、解毒杀虫；半枝莲长于清热解毒，白花蛇舌草有清热解毒，利湿散瘀之效，两者皆有抗癌之功；仙鹤草止血，知母滋阴，白芍敛阴，连翘可解毒散结，生甘草既可清热解毒，又可调和诸药，以制毒药之偏性；云南白药为有毒之止血圣药，内含七叶一枝花、曼陀罗籽等毒药成分^[2]，用之以加强以毒攻毒，收敛止血之效。至于另配散剂所含生半夏、蚤休、山慈菇、猫爪草皆有毒性，为功效显著的清热解毒、散结消肿的要药，用之以协助主方发挥解毒攻毒之效。大凡癌症，多为本虚标实之证，故选蛤蚧、百合补肺敛肺以治本，白芨善治肺出血，全方可收扶正祛邪，解毒攻毒，消肿散结，抗癌止血之功，因而收效显著。随访半年，无反复。

2、食道癌并发肠梗阻案

王某某，男，65岁，银川市人，住院号13261-1，2020年2月27日初诊。

食道癌术后2月，腹痛、恶心、呕吐2天。患者于2月前因食道癌在宁夏某三甲医院行食道癌切除术，2周前行第二次化疗后出现腹痛、恶心、呕吐，吐出胃内容物及粘液，不排便不排气，随拨打120送至宁夏三甲医院急诊科，上腹部彩超示：小肠瘀胀，结肠扩张，诊断为肠梗阻。经解痉止痛、输液等对症治疗，回家后症状未缓解，且逐渐加重，特来我院，门诊以急性肠梗阻收住院。刻下：腹胀、腹痛（钝痛），痰多，咯白色泡沫样痰，恶心、呕吐、不断吐出粘液样物，且吞咽困难，体倦乏力，睡眠差，舌苔厚腻津液多，脉弦滑。急请杨仓良主任医师会诊，根据患者有食道癌切除术及化疗史，结合患者症状体征及外院检查，按痰毒阻肠证，提出以攻积泄毒，泻下通便治疗大法。急投处方：大腹皮22克，大黄21克，制商陆25克，茯苓23克，甘草30克，生地26克，槟榔24克，白花蛇舌草28克，半枝莲27克，三剂，每剂水煎600ml，分2次灌肠。并给于蜡巴豆（石蜡加热融化，将巴豆放入煮5-10分钟，取出晾干）5粒/次吞服，一日3次。患者第二天即有排气、排便，并有整粒巴豆排出，遂之诸证减轻，有饥饿感，能进少量流质饮食。

二诊（3月4日），患者自诉腹痛、腹胀、恶心、呕吐均消失，仍感精神欠佳，时有体倦，乏力，口干，口苦，咽部有异物感，舌质白，质润，脉滑。处方：西洋参12克^（冲服），太子参21克，佛手25克，半枝莲23克，生甘草30克，山药26克，升麻24克，白花蛇舌草28克，黄精27克，五剂，水煎服，600ml，分早中晚3次水煎服。

三诊（3月5日）患者住院7天，自感病情明显缓解要求出院，带中药如下：桔梗52g,七叶一枝花51g,山慈菇55g,西洋参53g,生甘草60g,桑黄56g,壁虎54g,生半夏58g,白花蛇舌草57g,共研细末，加工成水蜜丸，每次6克，一日三次，用生姜水冲服，服药3个月，诸证消失，上方继续使用半年，以巩固疗效,随访半年，病情平稳，未见反复。

按：食道癌属中医“噎膈”等证的范畴，老年人食道癌现代医学一般不主张手术，手术后存活期不长，化疗、放疗亦不能完全阻止再复发。本例患者食道癌术后化疗致并发急腹症而住院，经检查为肠梗阻。杨老师认为本患者60多岁已属老年，食道癌属恶性肿瘤，属本虚标实之证，癌毒易使食道阻塞不通，手术及化疗两次后严重损伤了本已虚弱之体，使肠腹气血运行不畅，梗阻不通。急则治其标，故以攻下去积、通便逐水为治疗大法。选苦寒有毒之商陆以逐水消肿，通利二便；选有小毒之大黄、槟榔以攻下去积利水；辅以白花蛇舌草，半枝莲抗癌解毒散结以治本；因化疗及呕吐伤阴，故配以太子参、生地补气滋阴，茯苓健脾利水；并特别配服峻下的大毒中药巴豆，起到了攻下去积通便之效，急症缓解后，杨师则认为要善后以防止食道癌复发，故根据食道癌为“毒证”，选具有散结消肿，解毒抗癌的壁虎、桑黄、山慈菇、白花蛇舌草、生半夏，以达防止癌毒复发之效，配西洋参、生甘草扶正补虚以固本，配桔梗祛痰排脓，利咽，全方共奏，扶正补虚，消肿散结，攻毒抗癌之效。随访半年，病情平稳，未复发。

3、甲状腺癌术后全身转移案

龚某某，男，71岁，银川市人，住院号12951-1，2019年11月28日初诊。

颈部肿块6年余，加重伴右上腹部疼痛3周。自述于2013年初无明显症状发现左侧颈部肿大，就诊于宁夏某三甲医院确诊为甲状腺恶性肿瘤淋巴结转移，行甲状腺瘤切除术及左颈淋巴结清扫术，术后服甲状腺素片等。2014年1月颈部肿块再次增大，特在北京某三甲医院检查：颈动脉鞘及双肺结缔转移。予以口服“阿洛替尼”至2016年停药。2017年12月6日再次就诊北京市某三甲医院示：新增左腮腺区、左锁骨上、右锁骨下、左髂骨代谢增高灶均考虑转移，某三甲医院服中药20余付。2019年11月8日感腰部疼痛明显，特就诊于宁夏某三甲医院骨颈扫描示：腰2及胸11右侧，左侧膝下关节骨转移病变。于今日感右上腹部疼痛明显，伴有反酸，腰骶部疼痛明显，慕名来我院求治，以甲状腺恶性肿瘤术后颈部锁骨上淋巴结转移，收住入院。刻下：神志清，精神欠佳，颈部肿块疼痛，右上腹部疼痛明显，胃中嘈杂，反酸，常感全身多关节疼痛，睡眠欠佳，大便每4天至5天一次，尿急，夜尿频。有冠心病18年病史，冠状动脉介入治疗术8年。查体；左甲状腺可见一肿物大小约为1.0×1.5厘米，类圆型，明显高出皮肤，触诊有结节感。左侧颌下淋巴结肿大约2.5×2.0厘米，颈前左侧锁骨上淋巴大小约1.5×1.5厘米，质地均坚硬，表面突起与周围组织黏连不易推动，压痛（+），右上腹部压痛（+），肋部下约一厘米处可触及肝下缘，质硬韧边缘厚，舌淡，苔厚腻，脉弦滑。请杨师会诊后结合四诊合参后诊为石瘿病，提出攻毒化痰，软坚散结消肿治疗大法。

处方如下：大腹皮22g       厚朴21g         昆布25g

泽漆13g         路路通30g       海藻26g

茵陈24g         鸡内金28g       白花蛇舌草28g

五剂，一日一剂，水煎600ml，分早中晚三次温服。

二诊（2019年12月2日）患者自述腹痛腹胀有所减轻，但颈部肿块未缩小且仍疼痛，杨老师在上方基础上因腹痛、腹胀减轻去掉大腹皮、厚朴、鸡内金，加天花粉以消肿排脓，制商陆以祛痰解毒散结。另加腊巴豆（石蜡加热融化，将巴豆放入煮5-10分钟，取出晾干），5粒/次吞服，一日3次。其他治疗方法不变。

三诊（2019年12月6日），今日查房颈部肿块及右上腹疼痛、反酸、嘈杂等症状明显好转。效不更方，继服上方五剂，腊巴豆增至每次8粒，一日3次。其他治疗方法不变。

按：甲状腺恶性肿瘤，中医属中医“石瘿病”、“石岩”范畴。杨老师认为本病属“气滞痰毒”之证，治宜行瘀滞，散痰结，攻瘿毒，方中巴豆为攻毒消肿要药，辛苦微寒有毒之泽漆，长于行水消肿，化痰止咳，解毒杀虫，散结排毒；选苦寒有毒之商陆以逐水消肿，通利二便，解毒散结；辅以海藻、昆布、山慈菇以祛痰解毒，软坚散结；白花蛇舌草为抗癌佳品，再加抗癌西药甲氨喋呤直接注射于肿大结节部位，使之抗癌抑瘤药直达病灶。中西药共用起抗癌、消肿散结、攻毒之效，随访8个月病情未反复。

4、舌癌案

程某某，女，60岁，甘肃庄浪人，2019年3月2日初诊。

舌体反复肿大10年，加重3个月。自诉10年前因家庭纠纷精神刺激后抑郁半年多，逐渐出现舌体增大，舌下有十余个结节肿块，舌体疼痛，活动受限，影响说话及饮食，伴口干口苦喜凉怕热，心口发热多饮，急躁易怒等。随即去西安某三甲医院，诊断为舌体肿瘤（恶性），行舌体大部切除术（约2/3）诸证明显缓解。2年余舌体又增大，又去西安行舌体大部切除术，回家后3年左右又见舌体增大，自觉手术不能根治，寻当地老中医服药100多付，喜热怕凉及疼痛稍有好转，但未能控制舌体增大。遂慕名来我院求杨仓良主任医师就诊。

     杨师四诊合参后，中医辩证为“心火热毒”，“痰瘀互结”，主张以清心败火、泻热解毒为治疗方法。预处方如下：

  泽漆     22g       黄芩       21g      柴胡    25g

山慈菇    23g      竹茹      30g      知母    26g

夏枯草    24g      白花蛇舌草 28g     清半夏 27g  

回家自水煎服，每日一剂，连服15剂。

二诊（2019-5-6），自诉疼痛、心口发热等症缓解，舌体未增大，且说话、吃饭灵活。继宗上法预处方如下：

黄芩     22g      清半夏   21g       柴胡         25g

竹茹     23g      生甘草   30g       知母         26g

夏枯草   24g      泽漆     28g       白花蛇舌草   27g   

水煎服，一日2次，连服20剂。

三诊（2019-10-6），诸症明显减轻，舌体肿大已缩小，但睡眠差、小便黄、头痛，继宗上方加减处方如下：

黄芩    22g        灯心草   21g          柴胡    25g

川芎    23g        生甘草   30g          滑石粉   26g^（另包）

夏枯草   24g        黄连    28g          清半夏   27g

水煎服，一日2次。连服20剂。

四诊（2020-4-15），患者侄子代诉，自上20剂中药服完后各诸症全部消失，舌体未增大，舌体肿大结节全部消失，无反复，十分满意，要求再服中药以巩固疗效，根据急证用汤药急攻，慢证用散剂以缓图的原则，预散剂处方如下：

     黄芩     52g     灯心草     51g       柴胡     55g

     山慈菇   53g     生甘草     50g       了哥王   56g

     夏枯草   54g     清半夏     58g       黄连     57g

一剂，共研细末，每次6g，一日三次，冲服。

按：舌癌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恶性肿瘤，现代医学主要通过手术、放疗、化疗和靶向进行治疗。本例患者通过两次手术仍不能控制病情发展。杨师把人体异常快速增长的“肿块”或“结节”归为中医“痰毒”的范畴。认为患者因情绪刺激致肝郁气滞，肝病及心（木病及子）热毒两旺，舌为心之苗，心火亢盛，耗伤津液凝结为痰毒，而引起痰核积聚成“舌癌”之证。故治疗当清心泻火、攻毒散结。选辛苦微寒有毒之泽漆为君，以行水消肿，化痰止咳，解毒杀虫，散结排毒；选味辛有小毒之山慈菇为臣，以行消肿散结，化痰解毒之效；选有毒之祛痰要药半夏为臣，以行燥湿化痰散结之效；选苦辛寒之夏枯草及柴胡为佐，以行清泄肝火，散郁结，泄肝胆湿热之效；选甘微寒之竹茹及知母为佐，以行清热化痰，泻火除烦之效；现代研究证实白花蛇舌草有抗癌及清热利湿解毒之功，用之为使并配黄连泻心火，灯心草清心火、利小便使毒邪有去路，以助全方行抗癌解毒之效。全方配伍经当，组方严谨，从而起到了使此证半年而愈无复发的神奇功效。

参考文献

[1]杨仓良,杨佳睿，杨涛硕.论中医毒邪学说的形成与发展[J].新中医，2020，52（10）：9-13.

[2]杨仓良.毒药本草[M].北京：中国中医药出版社，1993：799-801.